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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樹
某年臘月,余一行人行至北山智者寺。其時天寒水瘦,萬木俱枯。不料山下竟有梅幾株——或?qū)4覀兊那皝?,彼時花已開得很盛。其花清秀,枝頭綻放的幾抹紅色,若閨中小口,鮮妍亮麗。
但梅花花瓣并不大,很多還帶有幾分少女的害羞狀,透過葉子尚不能看見淡黃的小蕊。梅花在大多時候給人以隱者的形象,但那實是個例外。淡淡的幽香從林間沁透過來,幾點緋紅撩撥起人的心事。倘若南國也有佳人的話,當可以“日暮倚梅花”了!
硬葉蘭
去年二月,在上海教書的M君托人帶給我一盆栗褐色的蘭花,翠綠的葉子上,結(jié)了幾個淺色的花苞。起初不以為意,便隨手將它置在陽臺上——不想過了一個月,它竟勃勃地開放了。先是最粗實的幾朵,花的中間長有一條褐栗的縱帶,但唇瓣潔白無暇;到后來它竟然剎不住,陸續(xù)開放了十幾朵,每一朵都像空中飛舞的蝴蝶。我這才記起M君說過此種蘭花學(xué)名喚做硬葉蘭,也有人親切地稱它為“蘭華”。
這真是極好聽的名字!當下心中大為感動。兩個月后,M君給我寄來了一封信,上面赫然寫著八個大字:“同心之言,其嗅如蘭?!薄@是《周易》里面的句子,講述的是二人同心的故事。
油桐
四月四,清明。
阿向墳前的油桐花開了。
他曾是我最要好的朋友,一個村莊里熱切的伙伴。小時候常和他一起玩各種游戲:躲迷藏,跳皮筋,滿村子鬧騰。入大學(xué)后我遠離家鄉(xiāng),許久才回去一回,于是便十分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光??刹涣显谌ツ甑昧艘粋€哀訊:十月份的時候,阿向從出租屋的頂樓跳下,死了。
是真的十分感慨!他遺下了還不到兩歲的孩子。而他本人,是活活被病給逼死的。
油桐花開得極美,如白雪般紛落。舊友已去,在阿向的墳前,它們帶來了今年的最后一縷春光。
蘆花
日本有名作家曰德富健次郎者這樣寫道:“然而,那(不值一觀的)蘆花正是我所愛的”,他之所以喜愛蘆花,可能與他姓名中出現(xiàn)的蘆花二字有關(guān)。而我也是喜愛蘆花的,但與之相比,卻少一層糾纏的意味了。
可無論如何,我都深愛蘆花!
竊以為蘆花之美多在經(jīng)霜時節(jié),那時天寒地凍,萬物悄然,唯有蘆花在水邊靜靜飛舞:白色的絨毛在空中起伏搖蕩,蹤跡不定,大有人生飄搖之感。那時天又冷,經(jīng)霜后大地白茫茫一片,真的讓人感嘆生命的脆弱和人生的不易。而蘆花在水邊三三兩兩落下,很是凄涼,其中大多還跟著流水去了……
南唐后主說:“太匆匆……自是人生長常恨水常東”,古詩詞里,匆匆、常恨一類的詞總是和流水相連。想來是很有原因的——那秋水極瘦,又凄冷。若有蘆花飄搖,白霜映照,那稀稀疏疏的景色,便多出幾分沉思的影子了。(方匯澤)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徐麗 徐滿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