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鮑藝敏
563年前,大明王朝爆出了一件不光彩的大事件:哥哥英宗用武力奪取弟弟景帝的皇位,改景泰八年為天順元年(1457),史稱“奪門之變”。時值正月新春。
商輅走了。他遭人陷害,掛冠回籍,離開京城回到淳安。紫禁城寒氣逼人,商輅的心也寒透了,盡管他只有44歲,正是施展政治抱負(fù)的好春光。
徐貫來了。自景泰四年(1453)鄉(xiāng)試中舉,這一年丁丑(1457)殿試榜,徐貫再傳捷報,位列三甲第52名。此榜共錄取194人,名次還是很不錯的。商輅和徐貫就以這種方式完成了使命的交接,像是彼此間的默契,又似上天刻意的安排。徐貫也才25歲,走出大山,一步跨入紫禁城;他身著鷺鷥補子的緋袍,行走在京師朝堂之上。
一
徐貫行走帶風(fēng),帶著蜀阜人(今威坪鎮(zhèn))的爽直利落。他祖上本就是打鐵出身,人稱“打鐵徐”。俗話說“打鐵還需自身硬?!毙熵瀴蛴?,但他硬中帶柔,粗中有細(xì)。這不在他兵部主事任上,就初露了鋒芒。
據(jù)翰林院編修,邑人方象瑛《太子太傅工部尚書贈太保謚康懿徐貫傳》記載:“徐貫,字原一,淳安人。幼明敏,從姚夔受春秋,登天順元年進(jìn)士,授兵部職方司主事?!?/p>
成化二年(1466)秋,徐貫按例巡察京畿衛(wèi)所,訪得一個千戶的諸多不法事,他一旦查實不會放任不管,這乃其骨子里性格使然。礙于千戶官階五品,比自己還大一級,不便明里搜查其家,偵緝別處還置辦有一處宅院,管家插手兵役,行冒名頂替之事。徐貫下令搜捕,查得賄賂的賬簿,一舉將其拿下,依律予以嚴(yán)懲。
徐貫扳倒了官大一級的京畿衛(wèi)千戶,可謂一戰(zhàn)成名。
他一路升遷,由兵部主事升兵部郎中,期間“丁內(nèi)艱服闕”,說他母親去世,按例回籍服喪,三年期滿,補了兵部武庫司郎中,尚書白圭欣賞徐貫的才能,又將他調(diào)任職方司郎中。成化十一年(1475)擢福建右參議。兵部郎中屬五品官階,福建右參議隸屬布政使,官職四品。徐貫分守延平、建寧、汀州、邵武四府,忽忽已有兩年多。
二
這一日,徐貫剛在署衙坐定,部屬匆匆來報,說建寧衛(wèi)指揮楊曄被錦衣衛(wèi)下了詔獄。
本來楊曄的案子只是一個刑事案,他位高權(quán)重打死了人,被人告發(fā)到福建按察副使馮俊手里,馮俊正欲捉拿他。楊曄逃進(jìn)京城姐夫董玙家避風(fēng)頭。董玙官至“中書”,他找到錦衣百戶韋瑛,托他高抬貴手,不要難為他大舅哥。韋瑛滿口應(yīng)承,說讓他放寬心候著。
也是合當(dāng)有事。韋瑛收了人銀兩,也答應(yīng)替人辦事,來到廠獄看看情況。獄卒說楊曄受不了“琶刑”之苦,招供有許多銀兩寄放在他叔父楊士偉家里。
韋瑛前腳從廠獄回到宅中,后腳便被干爹汪直喚了去。進(jìn)入汪宅瞥見干爹氣咻惱怒的樣子,連忙上前請安。汪直一甩手中的奏本道:“瞧瞧!商閣老這回都劾到咱頭上來了,不扳倒他,咱還有什么顏面?”
汪直口中所說的“商閣老”是指商輅。原來英宗復(fù)辟,聽信讒言,把他削職為民。憲宗即位,于成化三年(1467)以原職詔復(fù),商輅再入內(nèi)閣。七年(1471)加太子少保,任吏部尚書,十三年(1477)進(jìn)升謹(jǐn)身殿大學(xué)士。身為內(nèi)閣首輔,商輅并未明哲保身,而是毅然上疏抗?fàn)帯?/p>
韋瑛躬身撿起一看,明白干爹如此氣惱的緣由。商輅向皇上奏了他們一本,是曰《罷革西廠疏》,里面具數(shù)了他們十一大罪狀,末了說什么“革去西廠,罷汪直以全其身,誅韋瑛以正其罪?!?/p>
韋瑛一激靈,用了個一石二鳥之計,他知道楊士偉乃兵部主事,是兵部尚書項忠的人,與商輅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。如若讓楊士偉出首,把這些錢推在商輅身上,便是他受賄的一個明證,何愁扳不倒他?于是來到楊府,拿話暗示楊士偉道:“楊曄供說有些銀兩暫存貴府,是用于賄賂商閣老的,其實與楊大人并無干系,到時只需楊大人做個證見……”
豈料楊士偉軟硬不吃, 韋瑛碰了一鼻子灰,大怒道:“給你體面不要,咱倒要看看誰的勢兒大?!鞭D(zhuǎn)身喝道:“來人呀,將案犯給我拿下!”一班校尉不由分說,上前鎖了楊士偉,徑押到廠獄,任意拷打。比及天明,連說話的氣都沒了。
“西廠”的權(quán)勢徐貫是知道的,建寧衛(wèi)指揮楊曄官至三品,說拿下就拿下,且“琶刑”加身;楊士偉也是六品京官,說沒氣就沒氣,還搭上一家老小披枷帶鎖。錦衣衛(wèi)官校已經(jīng)在趕往福建的路上,楊曄一家,不,應(yīng)該是楊氏一族人,屆時都將人頭落地。
“快去。”徐貫果斷吩咐部屬,“將楊曄一門戶籍盡數(shù)焚毀,族人能遣則遣,所屬田產(chǎn)悉數(shù)充作官田,以作賦稅?!?部屬欲言又止,腳下遲疑不動。徐貫道:“你放心,有什么干系都有徐某擔(dān)著。徐某做官但求不欺心、不欺世而已?!辈繉俑心?,得令離去,妥善處置徐貫交代的事情。
這干系算是感了天,救下楊氏一族上百號無辜者的性命。
此后,徐貫“外艱歸,復(fù)除福建參政?!闭f他父親去世,歸家守喪,三年期滿,回到福建擔(dān)任參政一職,官階從三品,屬副省級干部。
三
成化十八年(1482),閩地大饑,餓殍枕藉。好在徐貫有先見之明,他明白饑荒的救濟(jì)若等到饑荒發(fā)生后是萬萬不行的。身為地方參政的徐貫,深知糧食儲備“糶陳糴新”的重要性。豐年谷賤,徐貫加價買入百姓手中余糧,災(zāi)年谷貴,又減價賣給老百姓,不至于鬧饑荒餓肚子,這是往年的情形。今年特別嚴(yán)重,轄區(qū)內(nèi)出現(xiàn)了不少流民,多有來自外省外府的,身無分文,集聚成群,搞不好釀出變故。
徐貫聞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焦躁和暴戾之氣,社倉、義倉早已空空如也,底兒朝天。只有官倉里還有余糧,饑餓的流民越聚越多,無聲且暗潮涌動。徐貫隱約有些不安,他登高望去,遠(yuǎn)處依然有人流在朝這邊滾動,這種感覺越發(fā)強烈,他果斷向倉儲官下令:“開倉放糧!”
倉儲官驚呆半晌,囁嚅道:“下官不敢,尚未接到藩臺大人的公文?!痹掚m委婉,卻是太極云手,意思再明白不過:省長大人沒有行文下令,他小小一個倉管官員不敢擅自作主。
徐貫厲聲道:“今日若不開倉放糧,本官先斬你首級以謝災(zāi)民,怕是等不到明日藩司的革職公文!” 倉儲官看徐大人神情果決,絕非戲言,慌忙回應(yīng)道:“放……放……下官這便放糧?!?/p>
徐貫處變不亂,該做主時就做主,若心存私情,畏首畏尾,待上司公文頒到,流民早已變亂失控,不是餓死也必遭哄搶擠壓、推搡踩踏而亡。開倉放糧,活命者不計其數(shù),四府民眾皆感其德。
四
弘治元年(1488)二月,有旨下:擢徐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,巡撫遼東。
徐貫來了,來到九邊之首的遼東。遼東不設(shè)府、州、縣,代替以都司、衛(wèi)、所,側(cè)重于軍事防御,兼理民政。巡撫均兼右副都御史,官職從二品,是地方最高行政長官。
沒有調(diào)查就沒有發(fā)言權(quán)。徐貫為了熟悉邊務(wù),東起寬甸的鴨綠江畔,西至山海關(guān)之無名口,策馬行程近千公里,對長城要塞、軍民屯田、關(guān)隘關(guān)防、虜賊犯境、敵我虛實等摸一個門清。邊地?zé)o小事,巡察問訪的弊端都亟待解決,諸如坍毀長城的修葺,屯田數(shù)目的清查,私役兵丁為奴等等,或多或少隱隱約約指向一個人——參將佟昱。
徐貫首先要拿佟昱開刀,這一招叫“殺一儆百”,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。出手之前他要找總兵官李杲談?wù)?,算是投石問路。邊塞不比別處,弄不好會引起軍士嘩變,若有最高軍事長官李杲的支持,局面就容易控制。
這一日,徐貫登門造訪將軍府。徐貫也不與之客氣,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烂鱽硪猓骸斑B月來徐某踏遍邊關(guān)要塞,查訪參將佟昱多有不法事,不知將軍可有風(fēng)聞?”
李杲略顯尷尬,回道:“徐大人有所不知,佟姓系遼東大姓,其祖先為女真人,后來漢化,在當(dāng)?shù)馗钊~茂。佟姓世代從軍,軍伍中各級軍職都有他們的人,盤根錯節(jié),勢兒龐大,極不好對付?!鄙灶D又道:“前任巡撫劉潺劉大人,就是被參將佟昱擠兌走的?!?/p>
徐貫道:“邊境一日不寧,則朝廷一日不安。若任佟昱恣意所為,將軍如何面對皇上的諭令?”面對徐貫不留情面的一問,李杲一時語塞,皇帝的敕令歷歷在目:“今命爾掛征虜前將軍印,充總兵官鎮(zhèn)守遼東地方,固守城池,操練軍馬,遇有賊寇相機剿殺,其副總兵、參將各照地方分守,所統(tǒng)官軍悉聽節(jié)制。” 參將違法不就是他這個總兵官失職嗎?李杲想到這里不禁冒出一頭冷汗。他急切詢問道:“徐大人有何差遣盡管吩咐,本官愿聞其詳?!?/p>
徐貫要的就是這個效果,于是,如此這般告知。
且說參將佟昱,是日接到總兵官傳宣,召集部眾到遼陽議事。佟昱一絲不疑,只帶了一小隊親兵護(hù)從,鞭馬赴會。到了駐地,佟昱只身一人由將軍府衛(wèi)兵引入,其余隨從暫去別院歇息。
佟昱大搖大擺入得堂內(nèi),但見總兵官李杲和一個文官模樣的人坐于堂上,臉色冷峻,不怒自威。但見那文官先開口道:“我乃遼東巡撫徐貫,今巡察訪得參將佟昱種種不法勾當(dāng)。某月某日,查得佟昱分守防區(qū),虜寇千余人入境劫掠,剽掠人畜,射傷我官軍九人,戰(zhàn)馬六匹。參將佟昱接警,畏縮不前,擁兵不進(jìn)。某月某日,又查訪佟昱利用威逼抵換、侵漁兼并等手段私占屯田。某月某日,查有私役兵丁作為家奴……”徐貫有理有據(jù),有時間地點,有人證物證。隨后喝道:“佟昱,這些可都屬實?你可知罪?!”
佟昱見他樁樁件件證物齊全,原原本本如同親歷,一時間竟無話可駁。他不愿束手待斃,可眼下之境,只能徒作困獸斗。帶來的親隨護(hù)從,已被繳械軟禁,佟昱分守防區(qū)徐貫早已派人安撫。佟昱的自知碰到硬茬,遂低頭認(rèn)罪。徐貫上任伊始,就把一個官至三品的參將拿下,一時震動九邊。
五
方象瑛在徐貫的傳記中說:“七年(1491),召工部左侍郎,蘇松洊遭水患,命往治?!?/p>
弘治皇帝看人準(zhǔn)、用人狠。他看上的正是徐貫身上那股子狠勁,他既然能把邊境治理得這么好,何況是水災(zāi)呢?蘇松水患看來非徐貫?zāi)獙?,他時年59歲。
徐貫乍從塞外邊地來到繁華的蘇、松二府,還真有些不太適應(yīng)。但他有自己辦事的宗旨:沒有調(diào)查就沒有發(fā)言權(quán)。這不,剛到署衙就揮毫題下一匾:“百聞不如一見”。
水情猶如軍情。弘治七年三月,徐貫帶著北方的風(fēng)塵,沿江考察起災(zāi)情。徐貫打小在新安江畔長大,對水的脾性并不陌生。他時而官服官船,與地方官僚、鄉(xiāng)紳一同巡視;時而又布衣粗服搭乘商船、民船,一路走走停停,與河工老伯問詢交流。他經(jīng)過連日巡察走訪,基本把準(zhǔn)了蘇松水患之脈,整理出一個清晰的思路,這場水災(zāi)就是“天災(zāi)人禍”造成的。
“天災(zāi)”是自然環(huán)境。江南地區(qū)東臨大海,西抱太湖,東北依靠長江,地勢平衍低洼,流沙淤泥抬高河床,其中又以“蘇松最為低下”,是名副其實的水鄉(xiāng)澤國;加上連日降水,雍堵成災(zāi)?!叭说湣本褪侨藶橐蛩卦斐傻?。豪強霸占灘涂,修壩建圩,違建亂搭現(xiàn)象嚴(yán)重,致使水道日隘,遇到連日降水或是雨季,泛濫成災(zāi)。
徐貫雙管齊下,天災(zāi)人禍一并解決。他清淤疏浚,日夜督戰(zhàn)在河堤,數(shù)十萬河工連續(xù)作業(yè),俟年底基本完工告竣。百姓生活、生產(chǎn)秩序基本恢復(fù)正常,徐貫還有個大膽的設(shè)想,與其挖掘淤泥,不如開挖運河,將蘇松河與周圍縱橫交錯的水系連接起來,徹底暢通水道,做到百病不侵,百年無患。
徐貫歷時三年,“役夫二十五萬”,開挖數(shù)條運河,打通了蘇松水系,徹底消除水患,同時,還為太湖等河道分流泄洪起到?jīng)Q定性作用。在此基礎(chǔ)上,徐貫充分利用蘇松肥沃的土地,在高阜之地開河蓄水,在低洼之地開辟圩田,租于農(nóng)戶耕種,官府收取稅糧。一時間,蘇松地區(qū)魚米之鄉(xiāng)盛景再現(xiàn),迎來了“弘治中興”的巔峰時代,朝廷稅賦比成化間增加了一百多萬石,人口也增加一千多萬。
徐貫出色完成了治水任務(wù),在中國水利史上書寫了一段奇跡,留下了寶貴的經(jīng)驗,直到今天我們?nèi)匀皇芤妗?/p>
弘治九年(1496),“遷本部尚書”,因徐貫政績卓著,出任工部尚書,加太子少保。十三年(1500),上疏乞致仕,加贈太子太傅。馳驛歸。十五年(1502)卒,享年70歲。贈太保,謚康懿。有《余力稿》十二卷行于世。
為紀(jì)念徐貫,縣人將他崇祀鄉(xiāng)賢祠,縣治前街西側(cè)立有“同朝尚書坊”,家鄉(xiāng)蜀阜有其“進(jìn)士坊”、“尚書坊”、“勛階極品坊”、“都憲坊”和“青宮少保坊”。放眼整個明朝,除了三元宰相商輅,徐貫可謂“一品冠群僚”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葉青 姜智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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