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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有根

今年國慶節(jié)，兩個兒子帶著兒女回家來看望我，驚喜之余也頗多感慨。自去年小兒子結(jié)婚，兩個兒子先后住進了自己的新房，偌大的家里空落落的，就我一人。時常想起已過世七年的愛妻，如果她還在該多好……不過，看到活潑可愛的孫子孫女，我喜上眉梢，樂在心中。

傍晩，大兒子掌廚，燒了一桌豐盛的菜肴。酒桌上大家有說有笑，大兒媳走到我身邊說：“爸，今年你六十歲，我們決定下次給你好好過個生日?！睕]等兒媳說完，大兒子接過了話題：“是呀，爸媽為我們這個家辛苦了一輩子，我們從來沒給你們過生日。您和孫女雪兒有緣份，是同月同日生日，以前您每年都是祝福雪兒的生日，自己的生日從來不管，如今雪兒十歲了，老媽也不在了，下次我們買個大生日蛋糕給你過生日?！毙鹤雍拖眿D也隨聲附合：“等12月13日那天，我們一起到酒店去為您慶祝?！蔽疫B忙擺手道：“到哪慶祝生日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和自己的家人一起過生日，我更喜歡在家里過……”兒子媳婦一聽，都表示贊同：“好，聽爸的，到時候我們一起來家里為老爸過生日?！?/p>

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，那時還是吃集體大鍋飯，生活條件普遍比較困難，而且我們家里有兄弟姐妺八個。不過，父親有超前意識，他認(rèn)為只有多掌握文化知識，將來才能更好地服務(wù)社會，所以讓每個子女都上了學(xué)。這樣家中就沒有勞力在生產(chǎn)隊掙工分了，每年年終在生產(chǎn)隊里都是“倒欠戶”。當(dāng)時村里人大都不理解，說我爸媽傻，何必讓自己這么辛苦呢。

但即便在那么艱苦的年代，母親還是會給我們兄弟姐妹逢十必過一個簡單的生日。

記的那是1971年的冬天，上小學(xué)四年級的我剛滿十歲。那天天氣陰冷，北風(fēng)呼呼，中午放學(xué)，我背著母親縫制的布書包，穿著縫滿補丁又不合身的單衣褲，穿著不合腳的舊布鞋，走起路來“踢踏，踢踏”地響，我這一身“行頭”都是哥哥姐姐穿過的。我一路抱著胳膊捂著胸，抖抖索索地走回家吃中飯。母親正在家門口等著我，見我嘴唇都凍紫了，心痛地把我凍得通紅的雙手捂在自己的懷里，“阿根呀，今天是你十歲生日，媽媽給你煮了一個荷包蛋和一碗長壽面?！蹦赣H牽著我來到廚房，打開鍋蓋，端出一碗熱氣騰騰鋪著荷包蛋的長壽面。那時能吃上荷包蛋和長壽面，是非常奢侈的。因為家中母雞生的蛋，我們從來不舍得吃，要省下來拿到集市去變賣，再補貼家用，面條也是一年到頭難得吃上幾次。第一次吃到這么好吃的荷包蛋和面條，真是感到幸福。

1981年，我二十歲了，在村辦小學(xué)當(dāng)老師。一天中午放學(xué)，我回家吃中飯，母親像十年前一樣早早地為我燒好了一碗荷包蛋（這次有5個雞蛋）和一碗長壽面，照樣是放在鍋里熱著。母親說：“阿根呀，現(xiàn)在我們生活好些了，今天給你弄了5個荷包蛋……”看著母親慈祥的面容，我落淚了。

后來我成家立業(yè)了，為了家庭生計，我和愛妻在外打拼多年，沒有時間去管兒子每年的生日，也只能像我母親那樣縫十才給兒子燒一碗雞蛋和一碗長壽面。兒子二十歲生日沒能在家中過，那時他們在大學(xué)校園，和同學(xué)們一起過有蛋糕的生日。兒子參加工作后，我們也沒有給他們過生日，可他們從來沒有計較和責(zé)怪。

現(xiàn)在想起來，內(nèi)心還是愧疚的。愛妻與我共同生活了三十年，我也沒給她過生日，而她總是理解包容支持我，與我同甘共苦過日子。還有我的父母，除了八十大壽（現(xiàn)在母親不在了），從來沒有辦過一個象樣的生日，明年我準(zhǔn)備給老父親過個紅紅火火的九十大壽，祝他老人家長命百歲。

“老爸，您就期待著12月13日我們給你過生日吧！”想起那天兒子兒媳的話，我心里暖融融的，真的很期盼這個屬于我的有蛋糕的生日。
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：徐麗 王志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