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汪愛丹
在我老家汾口鎮(zhèn)汪家橋村,有一口老井,幾百年來見證了村莊的歲月變遷,也印證了我們這一代人的成長。
記得二十世紀九十年代,農村基本還是土坯、石砌房。那口老井離我家并不遠,穿過一條小巷就能到。每天,天剛蒙蒙亮,睡夢中就能隱約聽到門口小巷里傳來的叮當叮當金屬碰撞的響聲,這成了我每天起床的“鬧鐘”,如同打了雞血一樣,我會立馬把衣服穿好。雖然媽媽并不需要我的幫助,但最終還是拗不過我。
挑著比我個子還高的挑水擔,走在小巷里,偶爾得到鄰居大人們的夸獎,就像有了每天洋洋自得的“資本”。那時候,我成了老井的“??汀?。
老井的井臺寬敞,井壁上長滿了綠油油的青苔。老一輩人說,老井建于明代,起初是整個村莊百姓的唯一用水來源(后又在村上頭新打了一口水井,至今也有三四十年的歷史)。為了防止井底泥沙淤積造成水源的阻斷,根據(jù)水井具體情況,一般村里兩三年會進行“撈井”——清除井底堆積的淤泥,這樣才能讓老井里的水常年保持清澈。
老井是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,當時每家每戶都會配一口大水缸,用來儲水。每年的除夕夜,老井是村里最熱鬧的地方,因為每逢過年,鄉(xiāng)親們?yōu)榱擞憘€吉利,都會排著長隊去打水,把自家的大水缸裝得滿滿的,期待來年有好的收成。
老井旱天不枯,雨天不澇,無論冬冷夏涼,鄉(xiāng)親們每天都會來這里擔水洗菜、說笑拉家常,老井旁儼然成了一塊聚會場所。那時候我只有六七歲,與村里孩子們打成一片,當時最喜歡的“惡作劇”就是往老井里丟石頭。盡管有時大人會以“老井里有妖怪”來嚇唬我們,但我們卻無所畏懼。傳說老井里有時會出現(xiàn)紅色的魚,鄉(xiāng)親們管它叫“火魚”,也不知道這魚哪里來的,因此關于它的來歷眾說紛紜。我們這些小孩子出于好奇,就會經(jīng)常去井口探望,等著“火魚”的出現(xiàn),只是我們一次也沒看到過。因為趴在井口的危險,每個孩子回家都免不了挨訓,可我們依然樂在其中。
老井的水清澈甘甜,到了烈日炎炎的夏天,勞作歸來的鄉(xiāng)親總會去井里提一桶涼水,不等回到家就將頭伸到桶里,咕嘟咕嘟地飽喝一頓,涼快,真爽!那時一般農村家庭都沒有冰箱,老井就充當了這個角色。鄉(xiāng)親們摘個西瓜、甜瓜、香瓜,放到井里,一會兒就涼透了,被老井水浸透的瓜個個甘甜冰涼,甚是可口。
每次得知爸爸要去地里摘西瓜,我就開心得不得了,提前給爸爸準備好袋子和麻繩,再等爸爸摘回西瓜裝進袋子里,系好繩子,扔進老井里,繩子另一頭搭在井沿,用石塊壓住,而我會被安排一個最重要的“任務”——在井口看守好這根繩子。每每有小伙伴經(jīng)過,我都會流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,像是在炫耀:等下我就有“冰鎮(zhèn)”西瓜吃了,你們饞不?
后來村里有了壓水機,去井里打水的人就少了,只有不多的幾個老人還習慣去打井水,老井曾經(jīng)的那番熱鬧景象再也見不到了。再后來就有了自來水,井水再也無人問津,最后終因長時間不用,水質變壞而被封存。
如今村里專門為老井建造了地標,供村內外的人參觀。老井幽深的井水就如一面鏡子,白天流過空中的云,夜晚數(shù)過銀河的星,記錄著村莊的歷史,也承載著我們這代人的美好記憶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葉青 王志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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