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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景明
日前,刷到同事毛仙球老師的一則微信,文圖很搭,觸景生情,勾起了我的些許回憶與感慨。
毛老師的微信是這樣寫的:
我家先生種的土豆長勢特旺,賽過鄰家夠夠的。為什么呢?先生說“底肥”足夠。在種土豆之前,先生就在地里埋下了重重的有機肥——菜餅(油菜籽榨油后的殘渣)。種下土豆后就沒有再施肥,土豆在成長過程中慢慢地提取養(yǎng)料,滿足成長的需要。于是我想,我們現(xiàn)在學習語文,大量地閱讀,也正是給日后的學習工作埋下了大量的“底肥”,待日后用到時慢慢提取。
毛老師這段百余字的“底肥”論,說得非常在理。再細瞧微信圖片中那壯實旺盛的土豆苗,“底肥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我是農(nóng)家孩子,親眼目睹過父親為莊稼下“底肥”的勞動場景,卻悟不出農(nóng)作物生長過程中“底肥”的作用,倒是對“底肥”在讀書人中起的作用更為印象深刻。
小學入學時,正逢“文化大革命”,任村支書的父親成了“走資派”被批斗游街。母親為此整日唉聲嘆氣,父親開明多了,并沒有因為卸下“村支書”的重擔而無所適從,生活迷茫。父親將被抄家后尚存的一堆廢紙分類整理,挑出當時供學習批判用的書刊小冊子,教會我讀寫。
從那時起,我每天除了上學,在家里父親定會安排我做兩件事:早上讀背古詩句,晚上練寫毛筆字。父親讓我讀背的古詩句,也都是現(xiàn)在的兒童必讀詩文,諸如《三字經(jīng)》《神童詩》《千家詩》《唐詩三百首》《增廣賢文》等等。每次要我背誦的份量并不多,三五句而已。許多時候,父親還繪聲繪色地講解。我不知道只讀過三年小學的父親的講解是否妥帖,于我只是為了應付完成任務,全然不知真意,更談不上入情入境。不知不覺中,我背下了許多詩詞……
晚飯后,是我練毛筆字的時光。猶記得,在一個寒冷的冬夜,父親外面辦事回到家已是深夜,當父親發(fā)現(xiàn)我那還差四個字沒寫完的那張折有格痕的舊報紙時,他一邊撕紙,一邊把我從那暖和的被窩里拖出,要我重寫。天??!差四個字沒寫完卻要重寫一百多個!而且要求寵愛我的母親研墨作陪!我不敢不從。
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,盡管當初死記硬背古詩詞,雖不知其意,但為后來讀書作文乃至參加工作后的教育教學打下了基礎。許多同學、同事都羨慕我知天文懂地理,夸我博古通今,稱贊我能說會寫。我想,這就是毛老師微信中說的下“底肥”。
恢復高考制度后,我很快就考上了學校,跳出了農(nóng)門。在鄉(xiāng)村小學和縣城小學,先后在教學崗位和教育管理崗位四十余載。在長達二十多年的語文教學生涯中,我都要求我的學生堅持廣泛閱讀,像父親那樣要求甚至強迫學生背誦經(jīng)典詩詞。曾經(jīng)遭到過個別學生乃至家長的質(zhì)疑甚至反感。欣喜的是,我所帶班級學生的語文成績一直不錯,尤其是寫作水平提高明顯,迄今仍有許多的學生、老師、家長在夸獎我這個當年積極倡導廣泛閱讀強迫背誦的益處。
因為從小養(yǎng)成的愛好讀寫習慣,一輩子只做教書這一件事的我,一路走來始終難以與書報分離,期間我勤于動筆,這些年我常有文稿不時見諸報端。一篇題為《多一些文化餐廳》的文章,曾發(fā)表于《淳安報》,呼吁政府增設市民讀書看報的場所,還獲得了“我為淳安獻一計”活動的金點子獎。尤其割舍不了的是對淳安教育的關注,期盼看到更多的像毛老師這樣的資深教師關于教育的真知灼見……
農(nóng)大畢業(yè)的楊約順說,底肥是群眾語言,教材上一般都稱作“基肥”?!暗追省币埠?,“基肥”也罷,有了這些肥,發(fā)展空間更大,尤其是自我學習、終身學習的信心更足。
難忘父親為我下的讀書乃至人生的“底肥”,讓我這些年來的學習、工作沒有碌碌而為,崗位平庸,但發(fā)出了應有的光和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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