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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樹 攝 |
盧燕敏
光陰淺淺流逝,總有幾朵泛白的浪花散于其間,每個年代都有獨屬于每個年代的故事——
一
徐福的師傅突患急病,被送到醫(yī)院的時候,人已不會說話?;氐綇S里,他拿出醫(yī)院的診斷書替師傅請假。一說要請三個月,廠長跳將起來。眼下正是生產(chǎn)旺季,何況鍋爐房又是車間重地,一天也缺不了人手,這臨時臨腳的到哪去找人頂替?廠長急得抓耳撓腮,一時半會沒了主意。
廠長轉(zhuǎn)身叫來了車間主任。別看車間主任長得精巴干瘦,出主意卻是一流。
“人倒有一個,就不知你敢不敢用?”
“誰?”
“新來的李桃花。她在東北當過司爐工?!?/p>
“不行。怎么能叫一個女人燒鍋爐?”廠長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。
正在發(fā)愁的當兒,有人毛遂自薦來了。兩人一抬頭,李桃花就站在門口。車間主任向廠長眨眨眼睛,堆著笑臉說:“說曹操,曹操就到了。”
李桃花遞上一本紅皮鋼印的司爐證,廠長翻來覆去地看,一臉狐疑:“你一個女同志,燒鍋爐能行嗎?”
李桃花沒說話,只是往車間主任的身旁站了站。這一站不要緊,倒把廠長給逗樂了——眼前的李桃花,不僅比車間主任高半個頭,還比車間主任胖了一輪。
二
鍋爐房外,徐福正撅著屁股在搗煤渣。見廠長來了,后面還跟著個女的,不免有些納悶。頭一次見廠長笑容親切,手掌拍在肩上如父兄般。
“來,徐福,給你派了個助手,從今天起你就是師傅啦!”
徐福的頭嗡地一聲,他看看廠長,又看看李桃花,嘴里脫口道:“開什么玩笑?”
“我什么時候給你開過玩笑?別瞧不起女同志,她和你一樣都是二級司爐工。東北的鍋爐,可比我們這大多了?!睆S長的口氣一下子嚴肅起來。
徐福沒再說什么,但心里卻是一百個不樂意。
廠長走后,徐福依舊搗煤渣,全然不當李桃花的存在。徐福的表情,早讓李桃花心里窩起了火。她順手抄起一把鐵鍬,騰騰地往煤堆去。那握鐵鍬的手,仿佛在叫勁。每鏟一下煤,都帶著一股狠勁,狠勁生威風啊,把徐??吹媚康煽诖?。
在廠里,徐福有個“悶葫蘆”的外號,人人說他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;木訥的臉上,幾乎看不到喜怒哀樂,一頭亂蓬蓬的頭發(fā),像只刺猬,怎么也不討人喜歡。而他的自尊又極強,有一次,車間主任跟他開玩笑說,你這小子艷福不淺,天天有姐姐陪著上班,看來光棍日子要到頭了。沒想到,話音剛落,徐福怒目相視,車間主任立馬噤了聲。
三
李桃花的性格恰恰與徐福相反。她快人快語,善于交流,渾身上下都透著東北人的豪爽。不過,她的臉上總有那么一絲絲的憂郁,即便在仰頭大笑的時候,這絲憂郁都在。的確,李桃花的命運多舛。她是黑龍江珍寶島人,丈夫是淳安知青,她家是知青的房東,一見傾心的姻緣,如同水到渠成,父母當然成全。然而愛情瓜熟蒂落了,幸福卻戛然而止。一次人事糾紛,導致丈夫死于非命,而兩天后就是他們結(jié)婚一周年的紀念日。
丈夫是家里的獨苗,遠在淳安的婆婆因悲傷過度,一病不起。于是,李桃花帶著不滿一歲的兒子千里迢迢來照顧婆婆。
四
轉(zhuǎn)眼,李桃花到鍋爐房上班已經(jīng)三個月,論干活賣力,絲毫不遜于徐福。自打她來,鍋爐房像換了新顏——不光里外齊整,就連犄角旮旯也堆放有序。這個聰明又充滿活力的女人,帶給徐福無比的震撼。他覺得她宛如杜鵑花一般的燦爛,他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她。
每天徐福都見她背一個大布袋來上班,里面除了午餐盒、水壺,還有做不完的針線活。午休時,鍋爐房外仿佛成了女工們的天下,李桃花是她們中間的主角。這些女工不光是來討教針線活的,也是來聽李桃花說笑話的。一則簡單的笑話,經(jīng)她那悅耳的北方話一溜,別提多有趣。一開始,徐福還躲得遠遠的,不知不覺越挪越近,到后來索性坐在她們中間。他只聽,不搭言;聽到開心處,咧著嘴嘿嘿笑,一雙黑黑的眼珠泛起了光亮。
徐福的變化,李桃花看在眼里。她有點高興,又有點擔憂。高興的是徐福一天天變得開朗起來,擔憂的是常常在布袋里會發(fā)現(xiàn)一些糕點和糖果,在口渴時看到茶杯蓄滿了水,午餐盒里有大塊的肉和整個的雞蛋,這些讓李桃花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。
五
趁一個好天氣,李桃花幫徐福拆洗了鋪蓋,被單上積滿油污,怕是有一個季節(jié)沒洗了。
李桃花用熱水泡,用冷水沖,足足洗了兩個小時。曬在太陽下的被單,風吹光浴,帶著淡淡的皂香。徐福聞著這皂香,清澈的黑眸給了李桃花感激的一瞥,這一瞥把李桃花內(nèi)心最深處的一角給揭開了。她突然意識到了什么,即刻狠狠地跺了跺腳。
“徐福!電話!”擴音喇叭里傳來了傳達室大伯的喊聲。
電話是師傅打來的,他告訴徐福,身體恢復得很好,這兩天就來上班。掛斷電話,徐福并沒有感到高興,相反他的情緒一下子變得低落。
已經(jīng)過了下班時間,李桃花還等在鍋爐房門前。她把大門的鑰匙交給徐福,輕聲地說:“車間主任通知我明天回包裝車間,說你師傅要回來了?!毙旄D亟舆^鑰匙,但他不知道該怎樣接李桃花的話。他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,沉默著。
李桃花朝外走去,走了兩步又停下。她轉(zhuǎn)身問徐福:“知道我為什么要求來鍋爐房嗎?”
徐福搖搖頭。
“我是想要那三塊錢?!?/p>
李桃花側(cè)著臉,下巴微微仰起,低沉的聲音里似乎滿是疲憊:“司爐工又臟又累,哪個女人愿意受這種苦?但每個月多出的三塊補貼,能讓我的孩子吃得好一點。”
如鼓聲擂動,一九九零年的夏天,23歲的徐福,第一次有了心痛的感覺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鄒楚環(huán) 王志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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