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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建才 攝
李健兒
千島湖的美景,常令置身其中的游人如癡如醉;水下古城的神秘,總能激發(fā)人們一睹其真容的沖動和遐思。然而,在千島湖的碧波之下,在這片杭州市域經(jīng)濟相對落后的一方水土,曾佇立著歷史上比較富庶殷實的兩個古縣——淳安和遂安。美輪美奐的千島湖,真名叫新安江水庫,水底沉睡著曾經(jīng)的3個建制縣的2座縣城、49個鄉(xiāng)鎮(zhèn)、1377個自然村、255家企業(yè)、307838畝耕田、260268間房屋、4條137千米公路干線、505千米電訊路線、5處礦產(chǎn)資源、1040處文物古跡以及不計其數(shù)的名木古樹;另外還有291244位移民遷徙他鄉(xiāng)。
淳安、遂安作為縣級行政區(qū),始于東漢建安十三年(公元208年),由東吳孫權的大將賀齊析當時丹陽郡歙縣之葉鄉(xiāng)和武強鄉(xiāng)設置,縣名分別叫始新和新定。兩縣新設的同時,在始新縣治(初在今淳安縣威坪鎮(zhèn),后移至新筑之賀城)成立新都郡,轄始新、新定、黟、歙、黎陽、休陽六縣(黎、休兩縣后經(jīng)改名、合并為休寧)。西晉太康元年(公元280年),新都郡改名為新安郡,郡治仍在始新縣,壽昌縣由吳郡劃入新安,新定縣改名為遂安縣。此后近1700年內(nèi),僅于隋開皇九年(公元589年)首度廢“郡”建“州”之際,兩縣有過短暫的合并,即廢除新安郡,遂安和壽昌并入始新,改名為新安縣,隸屬于婺州。隋仁壽三年(公元603年),遂安縣恢復建制,并在新安、遂安和當時桐廬縣的基礎上設立睦州,轄三縣,州治在新安。如今淳安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——地方戲睦劇,其淵源應可追溯到此時。
四年后的隋大業(yè)三年,即公元607年,隋煬帝廢州復郡,新安縣改名為雉山縣,睦州也改設為遂安郡,郡治仍在原地,即得了新名的雉山縣,所轄三縣區(qū)域不變。有意思的是,轄遂安縣的遂安郡,郡治不在遂安縣城,而在相鄰的雉山縣賀城。
唐武德四年(公元621年),郡又改州,恢復睦州之名,轄雉山和遂安兩縣;于桐廬縣設嚴州,轄桐廬、建德、分水三縣。此時,睦州、嚴州相鄰共存。三年后的武德七年,廢嚴州,建德被拆分,并入桐廬和雉山,分水并入桐廬;睦州轄雉山、遂安和桐廬三縣,州治雉山賀城。
經(jīng)歷了陳碩真起義(公元653年)后,唐高宗永淳二年(公元683年)恢復了建德縣,并于武周萬歲通天二年(公元697年)將雉山縣改名新安縣,將州治從新安移至建德,轄建德、新安、桐廬、武盛(公元692年分水復縣改名)和遂安五縣。這是歷史上淳安和建德兩縣政治、經(jīng)濟地位的首次轉(zhuǎn)換。
唐天寶元年(公元742年),又一次廢州改郡,將睦州改為新定郡,郡治仍在建德,轄五縣不變。值得注意的是,“新定”是遂安建縣初期所用之名,歷時72年(即公元208年至280年)。
唐乾元元年(公元758年),仍處于“安史之亂”而且元氣大傷的唐朝把郡又改回了州,新安縣改名為還淳縣,睦州轄建德、壽昌、桐廬、分水、還淳和遂安六縣,史稱“六睦”。永貞一年(公元805年),還淳縣改名為青溪縣。
北宋宣和三年(公元1121年),朝廷鎮(zhèn)壓了方臘起義后,將青溪的縣名改為淳化,睦州被改稱嚴州;州治不變,所轄六縣不變。這是“嚴州”在唐初(公元621至624年)短暫存在三年被廢后,以全新的面貌和政治意義重生,并在此后的幾百年內(nèi)發(fā)展成為浙西一個重要的行政和文化概念。
南宋咸淳元年(公元1265年),淳化縣改名為淳安縣?!按景病彪m不算橫空出世,但作為一個縣名,可說是修成正果了。同年,嚴州改名為建德府,府治和轄縣不變。
元至正廿二年(公元1362年),建德府在經(jīng)歷了“建德路”“建安府”更名史后,被朱元璋的起義軍部下改名為嚴州府。明洪武八年(公元1375年)正式定名為嚴州府,府治和轄縣不變。需要說明的是,以往的“州”本身就是一個行政級別,隋朝以前大致相當于如今的省,隋廢“郡”建“州”后,州大致相當于如今的地級市。南宋末年后改稱“府”,“州”從此成了地名后綴。當然,如今我國少數(shù)民族自治區(qū)域還有“州”這一級行政建制。
為了服務于新中國建設事業(yè),解決華東地區(qū)(尤其上海)的工業(yè)和生活用電問題,在建德縣境內(nèi)的新安江銅官峽攔起大壩,我國第一座自行設計施工的大型水電站和浙江省內(nèi)最大的水庫橫空出世,淳安、遂安兩大古縣最肥沃的土地、三十萬人祖祖輩輩世居的家園沒入了碧波之下。由于種種原因,當時的許多移民連家中財物都來不及收拾,只匆匆?guī)Я它c隨身物品背井離鄉(xiāng)。1958年11月,淳安、遂安兩縣合并,定名淳安縣。
有人好奇地問:“遂安”縣名比“淳安”早定了近一千年,為何最后合并時不用“遂安”?我猜測,原因有三:其一,歷史上建郡建州轄淳、遂兩縣時,均以淳安為治所;其二,淳安縣曾多次用“新安”名(含郡名),說明其在沿新安江的杭徽古道上的地理優(yōu)勢和重要性更高;其三,歷代科舉成績淳安均優(yōu)于遂安。另外,據(jù)記載隋朝初年就有過一次遂安并入淳安的經(jīng)歷。
既是閑說地名的變遷,此處也蕩開一筆,若不是唐高宗時的陳碩真起義,建德未必會恢復建縣,尤其是睦州府未必會移至建德;若不是北宋末年的方臘起義,睦州也未必會改稱嚴州。雖然歷史無法假設,但其中因果關系似乎顯而易見。
遙想當年上大學時,其他縣市同學常笑話我們淳安老鄉(xiāng)見面怎么不講家鄉(xiāng)話,而是講腔調(diào)別致、特色鮮明的淳安普通話。要是他們知道,淳安老鄉(xiāng)之間不得不講普通話的背后所隱含的心酸和奉獻,也許就不會笑話了,而是會多出一份敬意吧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鄒楚環(huán) 汪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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